舊怨如風拂舊檐,
餘溫未散心仍牽。
共杯一笑煙雲過,
記得的人從未遠。
哲學思考問答
問:「如果過去讓你受傷,你還會願意原諒那些人嗎?」
答:「原諒,不是為了讓對方無罪,而是讓自己自由。與其背負傷口走下去,我選擇在心裡種一朵寧靜。」
問:「可如果他們從沒說對不起呢?」
答:「有些道歉,也許一輩子都不會來。但我們仍可以決定:不再讓過去定義我們的人生。」
故事
杜婉綺推開老家熟悉的木門,玄關鞋櫃仍舊整齊,仿佛時間從未動過。父親杜飛坐在陽台,日光映著他灰白的髮絲,他抬起頭,愣了一下,才喃喃說:「妳……是婉綺嗎?」
她點頭,心一沉,語氣溫柔:「爸,我回來了。」
那天是久違的同學聚會。父親的幾位老友事業有成,從外地回鄉探望。他們帶著手禮,談笑風生,一見面就拍著杜飛的肩:「阿飛啊!你還是一樣硬朗!」
幾人圍坐在老家的餐桌前,閒聊昔日風光。杜飛眉飛色舞地說著往事,還能細數某次學校校慶運動大會與突發事件。眾人讚歎他記憶力之佳,不料下一秒,他竟問:「我們飯吃了嗎?」
大家一怔,尷尬笑笑,不作聲。他轉頭,又問:「你是……哪一位?」
沉默像水波般擴散。杜婉綺端著湯碗,站在廚房門口,望著這一幕,鼻頭一酸。
她記得父親曾是最可靠的人——鐵口直斷的工程顧問、社區公認的行事俐落者。她童年對「信任」的想像,就是父親的背影。然而,如今他連自己的姓名都會忘。
杜婉綺原本不願父親再見這些老友。失智讓他變得脆弱多疑,容易情緒波動。但父親堅持:「我記得他們,叫他們來吧!」
那天下午,三位老友如約而至。剛開始,氣氛輕鬆,他們談起當年的熱血創業、野地裡煮泡麵、熬夜寫計畫書,笑聲不斷。直到陳有民說:「要不是當年你老爸太固執,我們也不會散了。」
張和聲嘆氣:「那年我們都太衝。景文,你那筆帳還記得清嗎?」
吳景文臉色一變:「你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?那是他自己搞砸的,不是我。」
語氣一來一往,氣氛瞬間緊繃。婉綺站起身,正想緩解尷尬,杜飛卻忽然開口:「是我,讓你們失望了。那天,是我摔了圖紙,說出那句話:『各走各的路吧!』」
他語調平靜,眼神卻清亮如昔。
眾人霎時沉默。三十年的怨,原來彼此都記得,只是誰也沒先開口。
張和聲低聲說:「其實我一直想說對不起,當時年輕氣盛,哪裡懂得彼此的心。」
陳有民紅著眼:「吵完那天,我回家抱著你畫的圖哭了一晚。一直不敢說出口。」
吳景文終於一笑:「我們這些老傢伙,吵了一輩子,還不是都沒忘記彼此。」
他們舉杯,像少年時一樣豪氣,像走過滄桑後那樣溫柔。
婉綺站在一旁,看著父親又問:「我吃過飯了嗎?」
她的眼眶酸楚。父親記不清今天,卻記得三十年前的爭執;忘了自己的年歲,卻沒忘那句摔門的話。
她知道,那些記憶不是病痛奪走的,是歲月藏起來的。此刻,它們一點一點地被喚回。
飯後,大家散去。夜色將落,父親在沙發上昏睡,她靜靜為他蓋上毛毯。那一刻,她發現,自己曾經怨過他的嚴厲,氣他從不理解她的脆弱,甚至覺得他從沒真正傾聽過她。但現在,他只是沉默地坐著,時而望著遠方出神。
這樣的父親,像是歲月輕輕雕刻過的石像,無言,卻不再威嚴。
她坐在一旁,低聲說:「爸,我原諒你了。也希望你,原諒我。」
窗外晚風拂過庭前老樹,枝影晃動。那些來不及說出口的話語、曾經翻湧的情緒,彷彿終於有了去處。
靜心小語
有些關係,走過一段路,沉寂多年,不是因為遺忘,而是需要時間醞釀勇氣與理解。
在歲月的回聲裡,我們終將明白:真正的原諒,不是說出口的那句話,而是彼此能坦然對望,靜靜地,把那些錯過、誤會與未曾說出口的愛,一起擱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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