寫作是一種個人的專注,是安靜,是沈思,是享受,是不想被打擾的清靜;而閱讀是一種心靈的交會,是生命的借鏡,是與作者在不同的時空中,互放的光芒,不必對話,依然有所悸動。 在每一個自我成長的階段,都有其不同的領悟。所以,文章於平台發表後,便集結成電子書。 最後,都是為了深層的心身安寧,逍遙自在,不受外物紛擾的靜默。

2025年5月5日 星期一

自在之路(五):一念之舟

一念欲護化為繭,
無聲守候是深恩。
若知清風自有路,
不如靜待花初春。

哲學思考問答
問: 父母是否擁有孩子的未來?
答: 父母擁有的是陪伴,不是主宰。未來,是孩子用自己的渴望與經歷書寫的劇本,父母不能代筆。

問: 為什麼放手那麼難?
答: 因為我們常誤以為掌控可以換來安全。然而,真正的安全,是彼此願意誠實做自己,仍被接納。

問: 若孩子走向與我們期待不同的路,該怎麼辦?
答: 問自己:你想培養的是一個乖順的影子,還是一個活出真實的靈魂?若是後者,就要學會欣賞他不同的光。

問:如果我選擇的路,與母親期待的不同,我就是不孝嗎?
答:不孝不是選擇不同,而是逃避誠實。真正的孝,是勇敢活出自己的樣子,並用心對待愛我們的人。

問:我總是害怕讓她失望,所以不敢做自己,這是愛嗎?
答:愛若是讓你失去自己,那不是愛,是綑綁。真正的愛,會給你空間,成為你想成為的人。

問:當我堅持夢想,她會懂嗎?
答:或許一開始不會,但若你真誠不怯,她會在沉默裡慢慢明白——孩子的堅定,也是愛的一種回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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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
韓雅慈在地方社福中心工作超過二十年,溫婉而堅韌,是孩子與家庭之間的橋梁。她習慣聆聽別人訴苦,也擅長安撫那些翻湧不安的情緒。唯獨對於自己與女兒蘇翡的關係,她總是小心翼翼,像在走一條險峻的獨木橋。

韓雅慈曾是那種「不容妥協」的母親。她堅信孩子的未來要靠從小扎根,於是為蘇翡安排了幾乎沒有空隙的學習計畫——每天放學後直奔補習班,週末也排滿了鋼琴、英語與作文班。她的原則是:「不輕言放棄,不輕易更動時間,遲到五分鐘就是不尊重自己。」

蘇翡很少反抗。她習慣了母親的目光、語氣與節奏,總是低著頭,靜靜完成每一樣任務。只是,每當要參加公開比賽的前幾天,她總會開始身體不適。先是說肚子痛,後來是頭痛、失眠,有一次甚至在會場外嘔吐不止,渾身發抖。

那次比賽沒參加成,回家路上,韓雅慈只低聲說了句:「我們再找別的方式。」但語氣裡明顯藏著無奈與失望。她也試過柔和一些,試過調整排程,試過對孩子說「媽媽只是為妳好」,卻始終沒能走出自己為人母的執念。

直到那天,蘇翡上學後,她正準備將新的繪畫課報名表擺在她書桌上。心裡盤算著:「也許這比鋼琴輕鬆一點,她應該會願意試試吧。」

但當她走進女兒的房間,一切改變了。

屋內安靜極了,窗簾沒拉,陽光斜斜照進來。她一眼看到書桌上那本攤開的筆記本,紙頁略為翹起,像是常常被翻閱。

她隨手翻了一頁,眼前卻不是功課筆記,而是一整頁戲劇台詞。旁邊密密麻麻畫著舞台草圖、光影標示與角色心情筆記。她翻到最後一頁,看見那句像從心底寫出來的話:

「我害怕真正喜歡的東西被拿去評比,但我還是想試著站上台,哪怕只一次也好。」

那一刻,韓雅慈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。她的腳步輕到幾乎沒聲音,坐在女兒床邊,重新看了那些筆記,一頁又一頁。

她忽然明白,原來女兒的順從不是認同,而是壓抑。她以為自己是在扶持孩子前行,卻無意中築起一道高牆,讓女兒的夢想無從出聲。

那一刻,她第一次正視:女兒有自己要走的路。

那天下午,她一個人坐在窗邊,陽光照在書桌與她膝頭之間。她從未這麼安靜地與自己相處過——沒有行程、沒有規劃、沒有立場。只有一個母親,在學著重新看見自己的孩子。

傍晚時分,蘇翡放學回家,還沒進門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同。

她一推開門,母親正坐在餐桌旁,手中捧著那本她以為藏得很好的筆記本。她頓時臉色發白,呼吸有些急促,像是做錯事被發現。

「媽……妳怎麼會看到……」

韓雅慈抬起頭,眼神裡卻沒有責備,只是柔和地說:「這些劇本,是妳喜歡的?」

蘇翡低下頭,過了好一會才點點頭:「很久了,我一直……只是沒說。」

「為什麼不說?」

「我怕妳會覺得這些不實際……也怕,妳會不讓我繼續。」

韓雅慈沒立即回話。她放下筆記本,望著窗外的暮色沉思片刻,才緩緩開口:

「媽以前以為,愛妳就是要幫妳規劃好未來,讓妳少跌跤、少走彎路……可是我今天才知道,也許我只是一直用我的方式愛妳,沒真正聽妳說話。」

蘇翡的眼眶忽然紅了,像鬆開已繃緊多年的弦。

韓雅慈起身,走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手:「如果妳真的喜歡戲劇,那就去追吧。就算只演一次,也可以是妳一生都記得的那次。」

蘇翡的眼淚終於掉下來,點點落在那本筆記本上。

那天夜裡,她們一起吃了簡單的晚餐。沒有課表、沒有目標、沒有壓力。只是母女兩人,第一次像朋友那樣,談論未來、談論夢想、也談論害怕。

大學時,蘇翡報考戲劇系。韓雅慈在面試當天,默默陪她在門口等了三個小時。後來,蘇翡考上國立藝術大學,又在碩士畢業後獲得獎學金,前往歐洲進修。她像風一樣,從義大利演到布拉格,從柏林演到京都,夢想成真,成為一個劇場工作者。

起初,韓雅慈總是透過社群網站關注她的行蹤。有時看到她在冰天雪地中練習,有時看她在帳篷劇場裡做燈光佈置。她不再過問太多,改為在信裡這樣寫:「翡啊,記得天冷多穿點,你選擇的路,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。」

但並非沒有掙扎。

當蘇翡說要在巴黎定居,開設自己的劇場工作室時,韓雅慈的第一反應是:「妳回來不好嗎?我老了,也想妳在身邊。」蘇翡沉默許久,回道:「媽,我會常回來,但不是回來過妳希望的那種生活。我還有很多故事想演。」

那晚韓雅慈獨坐陽台,望著對街的桂花樹發呆。她終於明白,這份愛,若不學會鬆手,終將成為牽絆。

幾年後,蘇翡寫出劇本《光的回聲》,講述母女之間從撕裂到理解的過程。戲劇上演時,韓雅慈看見舞台最後一幕,是女兒替母親蓋上一件外套,兩人相視而笑——那一笑,恍若她與女兒多年來所有無聲的對話。

演出結束時,全場起立鼓掌。台下的韓雅慈紅著眼,輕聲說了一句:「去吧!去做妳的夢。我會在這裡,好好地過我自己的生活。」

靜心小語
你無需為孩子蓋一棟完美的房子,
只需撐起一片不被評價的天空。
讓他在那片天裡跌倒、掙扎、喜悅、奔跑,
你在一旁安靜守望,
就已是最深的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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